B4：聚焦
□ 王维俭
“妾发初覆额，折花门前剧。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……”这是大家熟知的李白诗句。《后汉书·郭伋传》：“始至行部，到西河美稷，有童儿数百，各骑竹马，道次迎拜。”后用为称颂地方官吏之典。唐.许浑《送人之任邛州》诗：“羣童竹马交迎日，二老兰觞初见时。”宋 苏轼《次前韵再送周正孺》：“竹马迎细侯 ，大钱送刘宠。”正取此意。
作为民间文化习俗，“竹马”，“跑竹马”，古代流传下来，也较多见。清潘荣陛 《帝京岁时纪胜·上元》：“至百戏之雅驯者，莫如南十番。其餘装演大头和尚，扮稻秧歌，九曲黄花灯，打十不闲，盘槓子，跑竹马，击太平神鼓。” 端木蕻良 《曹雪芹》第十七章：“香会很多……传统的巧炉圣会，还有秧歌会，高跷会，什不闲，跨鼓花钹，跑竹马会。”
据我了解，竹马在河北、山西等地也有存在。民间文化艺术具有共同特点，就是在同一母题之下，表现形式各不相同，各具特色，如民歌《柳梢青》《放风筝》等。竹马，在有的地方，是一对或者几对青年男女扮演回娘家的舞蹈，有的地方是和周至比较接近的战争题材集体舞蹈。
周至竹马也叫跑竹马，是周至社火的组成部分，每年元宵节前后举行。解放后，人民群众为了表达当家作主的兴奋心情，年年举行，村村可见，花样百出，不一而足。社火分白天节目和夜间节目，白天有社火、焰光等，夜间有竹马、地游子、龙船、狮子滚绣球等。
周至竹马完全可以理解为古代战争训练演习课，它以广场舞的形式，操练了一场战争的全过程：烽火燃起，关塞告急，战令下达，军号吹响，战马嘶鸣，将士受命，千里赴敌，分进合击，声东击西，设伏诱敌，堡垒争夺，乘胜追击，布阵设防，奏凯而归……
竹马表演的村庄往往会形成一种传统，一代代传承下来，不断创新发展，所以在逐村演出时很受欢迎，万人空巷，远接远送，表演到精彩处，欢声雷动，增添了村寨的喜庆气氛，也联络了村寨间的友好感情。
周至竹马表演是很大的场面，每场不下二十人，表演者全是十五岁上下的男孩子，一个冬天的刻苦排练和演出季的连续表演，一个个练得身强体壮，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。所以竹马表演既是文艺活动，更是体育活动。
周至竹马表演还是艺术活动，涉及竹马的扎制、上彩，还需要表演者的服饰和头盔的设计制作，演员化妆等，所以需要动员全村男女老少参与，在此期间，全村人甘苦同当，荣辱与共，凝聚着全村人的集体感情，也提高了全村人的健康水平和艺术素养。
上世纪七十年代，关于周至竹马的源流问题，我曾经到过一些村庄作过调查，老年人都说，渊源古老，后来我将这问题问家父，他给过我一个令我很为吃惊的答案：可能是周代。
家父王俊彦生于1910年，三十年代后期毕业于西北农学院水利系，四十年代初期跟随李仪祉先生修建关中八大惠渠，曾多年在周至工作，他爱好广泛，交游甚多，其中更有当时官员、乡绅、名儒、贤达，因为对周至竹马奇特的表演形式非常好奇，请教过一些先生。先生们的答案是：周文王姬昌在发展农业的同时，发展军事力量，拜姜尚为军师，暗中进行灭商准备，实行人民战争，用平战结合的方式训练民众，姜子牙每年在点将台亲自排兵布阵。因为竹峪一带多竹，所以训练时编竹为马，当时就叫竹马，延续至今。此后由于历代受外族入侵，关中地区人民一直保留竹马这种军训传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