B2：文学
□ 刘水晶
人类历史长达四百万年。
人类的文明史，仅有五千多年。
五千年之前的几百万年，我们的祖先，生活在哪里？活动范围有多大？他们靠什么填饱肚子？怎么对付天敌？人类婴儿时期，算是人类的蒙昧时代吗？漫长的婴儿发育期，人类照出了哪些文明的曙光？元谋人、蓝田人、尼安德特人、丁村人、克罗马农人、智人等，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原始人类，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灿烂的文化？而仰韶文化在世界同时期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一个巅峰？
2019年8月28日，我随中国作家采风团到达定西市马家窑彩陶博物馆，目睹了馆藏的1000余件彩陶。据馆长贺虎介绍，在楼上库里，还有2000多件藏品没有展示出来。这个博物馆是其私人开办的博物馆，无论是财力、物力、能力，其都不可能把最好的文物收购过来。而在前一天，我在渭源县已经参观过一个私人彩陶的小型展览馆。其它类似的收藏馆到底还有多少？已经流失的文物又有多少？我真的一无所知。但是我的目力所及，看到的那些藏品，就是尽量开放我的想象力，还是令我振聋发聩，瞠目结舌。造型各异、色彩斑斓、大小不等的彩陶，犹如古人在跟我对话，我只能心悦诚服、恭谨有加，倾听他们的声音，此刻，让我的灵魂已经回到那个年代。
小时候，我们村里有座砖窑，烧制砖头、瓦片。我没事时常去观看。匠人们灵活的双手，把和好的泥巴拍在一个圆滚的轴承上，一手搅动摇把，一手拿了平铲子压在泥巴上。不一会儿，泥巴被磨得很平整，也很瓷实，这时匠人横过铲子，沿着上口端“哧”得拉一口子，同时匀匀转动摇把，上端被切得很齐整。接着下面依样来一遍，一个圆桶型泥箍造成了。这还没完，匠人还会根据成瓦的大小，再竖着拉几刀。切好的瓦片，被特制的模型托着去晾晒了。这是瓦片的制作过程。砖头制作相对简单，匠人把泥土铲进一个多格子的木头模型里，然后用一个头上楔入厚重石头墩子的夯木，一个人提了，在上面来回脚踩石砸。不一会儿，打开砖模，成型的砖被垒起一堵墙晾晒。这是烧制砖瓦的第一步。
土制砖瓦晾晒干后，虽然也很硬，但是怕雨，只要一淋雨，就会粉碎。所以制砖瓦，烧制很关键。烧制需要什么条件呢？首先是要有窑，还得有燃料，记忆中燃料是碳。
我家乡的砖窑是座土窑，底下是入口，可以进一辆马车，有着一个四五米长的过道，往往在过道里还有用砖头垒成的床铺，供值夜班的人睡觉。进到头，是炉子。炉子很大，直径有个三四米，炉子上面搭着铁棍，炉子上面就是窑的肚子，圆乎乎的，直径有四五米。窑口子朝天，是逐步收紧的，所以看上去肚子大，口子窄。周壁都是用转砌起来的，外面围了厚厚的土。甚至有的窑就是顺着地势挖下去的，只是在四壁砌了砖。窑洞一侧或者两侧还有入口，用来进砖和出砖的。
要烧砖了，匠人把砖瓦从侧门运进去，码整齐了。然后把侧门封闭起来，再抹上泥，烧制过程中不能走气。上面的口子也要密闭起来，用毡类的东西沾了水蒙着，然后用泥土覆盖了，上面要浇上水，但是水不能渗入窑内。这样做的目的，据说是不能让挨着砖头的毡类燃烧，也不能让火焰或者黑烟从窑里冒出来。
儿时一心做个好学生，觉得农活、烧砖这些小玩意皆是不入流的，所以从不上心。现在长大了，成熟了，觉得生活周边的事物，都是学问，都想知道原理。烧砖这个活儿，看来还真是门学问，这也许是几千年祖宗传下来的古老的烧制法，是活化石。可惜，现在村里都没有砖窑了，政府也不让烧制土砖了。
一切就绪，就该进入点窑程序，就是点火，点火要一开始火就旺，火势要猛，不能冒出青烟，否则烧出的砖就是夹生砖，颜色不够好，砖重，且不耐实。所以往往点火的时候，要放一些油类的东西，等火旺起来了，就放入碳，这样要一直保持火一周都很旺，而且是一天24小时都这样。在烧制的一周内，窑顶的水不能干涸，始终保持一定量。而且水不能泻入窑内，一旦水流入正在烧制的窑内，一窑砖就毁了。
一周后，窑内的砖烧好了，要先放掉窑顶的水，把覆盖的土和毡掀掉。把封起来的侧门打开，这时是要浇水进去的，这样冷却的快，烧成的砖也结实。这是制作砖瓦的全过程。
在这儿大书特书制砖过程，是因为，这种古老的制砖法，已经有上千年历史了，应该跟古代烧陶法相似。古人的彩陶也是土窑烧制，而且比起砖瓦来，还要复杂的多，那么古人烧制陶器又需要什么工序呢？
我猜测，以下工序和条件是必不可少的。
首先，是制作陶器的工具。这个肯定已经解决，要不然我们今天就看不到这么多姿态各异的陶器了。
其次，烧制陶器的窑。这个窑的结构让我们浮想联翩。
再次，燃料。这个很重要，温度达不到，根本烧制不出合适的陶器来。也就是说，新石器时代，燃料至少是碳，或者其他能致高温的燃料，到底会是什么呢？
最后，多彩的陶器，离不开颜料，那时的颜料又是怎么调制的呢？
还有一个疑问，那些五彩斑斓的陶器，在当时是艺术品呢？还是实用品？如果是艺术品，那么，在新石器时代是不是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贫富分化？有了贫富分化，那时是以家庭分居还是族群分居？这一切都是待解的谜！
我觉得，这是一场跟陶器的对话，跟先人的对话，跟神的对话！
让我们痛痛快快来一场酣畅淋漓的交谈吧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