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下,我独自依偎在乡野间,看到一对对父子在草坪上和山野间蹦跑,在小河边垂钓,享受着大自然美好的无限风光,使我不禁感慨到这分幸福!看着别人有父亲陪着去聆听这世俗的一切合声,看着别人珍惜着的每时每刻每秒……我不仅泪湿衣襟,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来。
父亲给我讲过的他的坎坷和磨难,都会让我对生活不自觉地多一份自信、憧憬和希望。这种自信和希望,是世间绝无仅有的,也是我受益终生的一笔宝贵财富。它像春天的雨露,一直滋润着我这棵破土而出的小苗。每当我失败时,每当我跌入人生低谷、情绪失落时,父亲的敦敦教诲便会鼓励着我前行,让心间温暖万分。
父亲生于1943年,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。因为家里穷,父亲只念过高小(小学)。但当时在我们那个边远的穷山旮旯,也算是有文化的人了。父亲从小为了改变命运,16岁时自己挖蕨根做蕨粑上街卖了几块钱,便偷偷跑去部队参军了。据说几年后,当爷爷奶奶知道我父亲已经到部队参军的时候,父亲已经是班长了。
父亲虽然文化低、学历浅,但非常爱学习。
七十年代初,在部队当过连长的父亲退伍转业到地方工作。1987年,父亲拉扯着我们一直跟随在他上班的地方上学。父亲常对我说“穷不离猪,富不离书”的言辞,让我的求识欲望有了一定的蔓延和躁动,喜欢刨根问底,对新鲜事物都会产生极强的兴趣。父亲为了让我们四姊妹能学到更多的知识,无论在哪个乡镇工作,都总是带着我们。父亲每次工作调动,我们也随着转学。
父亲勤劳朴素,周一到周六上班,周日还要回家耕地种地。但因为我们家地少,老家偏远又贫困,父亲母亲再怎么努力还是一年不够半年粮。因此,父亲和母亲一样,总希望我们多读点书,以后不再受穷,能出人头地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我告别了美丽的童年,到甘棠上了初中。因为自己特别调皮,初一时玩炸药炸伤了左手,但父亲依然对我不离不弃,努力哺育着我这棵残疾的幼苗。1994年,父亲和母亲在一个阿姨的帮助下,将我送进了县城二中,我从此开始了独立的求学生涯。
父亲喜欢研究中药,一般的伤风感冒,父亲总是喜欢按照爷爷留下的或民间中医药方配药熬药,家里人或者是邻里人生病,一副中药熬汤便能药到病除。每年端午时节,父亲都要去悬崖和大山中采中草药,父亲常说,只有到端午时节,药材的药效才是最佳。
除了采药,父亲每年端午都会陪我去河里抓鱼或钓鱼。父亲是个急性子,钓鱼时没有耐心。清晨,阳光暖暖的,闲暇的人们或坐在门前晒着太阳,或三五成群的走在山野间。故乡那条弯弯的小河穿过乡间田野,像一条玉带通向远方,逐渐消失在天际。河岸微风拂面,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,父亲帮我串上鱼饵,陪着我注视碧波粼粼的河面,父子俩在青天碧水间享受着一份独有的快乐。不管鱼儿能否上钩,不管能钓到多少鱼,那都是一种幸福……
1997年春,刚上初三的我再次因玩炸药炸伤了左手,彻底成了一个肢体残疾的人。我的再次受伤对父亲打击很大,不仅摧毁了他给予我的梦想,也摧毁了父亲那份多年的守望。后来为了抚平父亲心灵的忧伤,我拼命争取各种奖状,田径运动会的、作文的,只要有一份希望,我都会去争取。但父亲心里那种隐隐的刺痛却没有被抹平,而父亲忧郁的眼神也像一把温柔的利剑,让我的心隐隐作痛。
父亲对我的爱,是潜移默化而又深入血液的。他的耿直与善良,他的憨厚与老实,成为了我性格中的组成部分,同时也让我永远都受用不尽。是父爱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,让我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更多的去想办法,而非逃避。父亲扛枪十年,参加过援越抗美战争,而我虽然肢体有些残疾,却也发誓用笔打天下,写出自己的希望、实现自己的梦想,更尽量的去圆父亲心中那个曾经美丽却破碎了的梦。
后来,我考上了大学,父亲又看到了希望。父亲的谆谆教诲伴随着我走过了童年和青年。如今我已经成年了,而父亲对我的爱依然没有改变,改变的只是他那日益斑白的头发和已经苍老的面容。我很害怕,很害怕突然有一天,我会失去这份父亲对我的牵挂,这让我的心久久不能安宁。我一次次发誓,在父亲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他更加幸福、开心,要让他安享晚年。可是天不遂人愿,2015年的冬天,伴着素洁的雪花,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,离开了他深爱的孩子们,离开了这个生活略有起色而又充满温馨的家……父亲您知道吗?您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,他一直带着您的爱、您的教诲与叮咛上路,不管有多少坎坷与不幸,多少艰难与险阻,他都会勇往直前,去做生活的强者……
岁月无痕,辗转荡风。一度春秋,一度梦回,在今年的五月端午,我希望能用一缕缕粽香伴着浓浓的艾草、苍蒲的味道,祭奠远在天国的父亲,祝父亲端午节一切安好。 (冰 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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